--- title: "第十八章：结界" date: "2024-12-09" categories: - "《来世一》" - "小说" tags: - "小说" - "来世" --- 迷雾没有散去的迹象，在森林的深处，依旧弥漫。 距离罗兰的数里之外，在另一边的密林周围，似乎也开始被这种恐怖的氛围环绕。 “瑟莲娜大人，您真的要亲自去吗？” 菲欧娜已经全副武装，钢叶制成的铠甲轻盈坚韧，伴随她的下跪发出擦碰的声音。 “结界与我一体，现在正是启用它的时候，而我即使留下来逃避战斗也没有意义。” 古树之母的声音依旧动听，却含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威严与决然，瑟莲娜手臂一挥，便从翠宫的王座上消失不见。 “我先行一步，菲欧娜，命你立即随来” 菲欧娜没有再多言语，她起身快步走出宫门，手中长枪的枪尖在黑月的光芒之下隐隐发亮，她并没有因为大祭司的安危而感到担忧，反而嘴角愈发上扬，露出自信的笑，好像对战斗的胜利无比自信。 夜色笼罩着她的身躯，她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木的影子里。   寂静在黑暗中徘徊，森林的守护者们蓄势待发，等待着敌人的到来。 这里的战场不同于城中的混乱与火焰，森林就是林妖的庇护所，林妖不能以毁灭自己家园的代价来抵抗亡灵，所以他们选择与树木为伍，藏匿在枝叶的阴影之中。 瞬间迷雾冲涌而来，疯狂的速度像奔腾的骏马，伴随呜呜声践踏落叶与草坪，即将征服这片森林。 但它不会轻易如愿，树木开始躁动，地面也连着颤动，整片森林的树竟然开始移动起来，条与条织成了阻拦敌人的网，枝与枝排成刺穿敌人的矛，纠缠的根须四处凸起，令疾驰的迷雾有气无力的撞在其上，无法前进。 星星点点的萤火驱散了黑暗，迷雾仿佛畏惧这些微光，朝后方退去、消融。 “结界发动了，我们上！” 一道道疾影在树丛之间闪过，义无反顾地奔向亡灵和迷雾的方向，冲进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中，箭簇也在同时一起射出，精准的穿过枝条的空隙处，射向阴影之中。 亡灵的惨叫此起彼伏，每一发箭矢的箭头上都涂抹着净化的粉尘，对于它们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，不仅如此，短匕与利刃，还有那些缠满荆棘的长矛，也毫无疑问经过魔法的处理，一旦刺进亡灵的身体，它们的再生就会得到抑制，这时将它们的躯体分裂，就能将它们变成真正的尸体。   结界 魔法，正是林妖的最强防线，也是人类相较之下难以弥补的最大差距，强大的魔法与林妖所崇尚的自然相结合，形成了结界，连同整片森林的生命一同反击亡灵的侵略，这就是它们千百年来的智慧结晶。 结界一旦发动，大地也会呼应，高耸的山脉会从平地上一瞬间隆起，险峻的裂谷也会断开森林与其他地方的交界处，使整个密林成为隔绝世界的隐蔽之所，目的正是保护位于中央的世界之树。人类历史上也曾经向林妖发起过战争，每一次都毫无疑问地败在了最后关头，无法突破密林这绝对的防御。 虽然如此，但亡灵拥有的只是疯狂，它们绝不会像人类那样理智，死伤和痛苦无法引起这些已死之物半点犹豫，所以结界中也会有林妖看守，为防止漏网之鱼。   “菲欧娜，弓箭手们已经准备就绪了。” 菲欧娜持枪的手紧绷，整个人在夜晚的寒风中战栗着，这是她在大战之前习惯性的反应，她对那位士兵点头示意，众人紧盯着天空，等待敌人的出现。 这里是距离密林入口最近的防线，也是要害之地，亡灵的地面部队不可能在结界的防御之下踏足这里，但是天上的可就不一定了。 “会是...腐烂之眼吗？” 一声长长的尖啸声打破了寂静，白色的骨头在夜空十分显眼，菲欧娜的预判落空了，这并不是腐烂之眼，而像是一头巨鸟，长着尖尖的喙，还有那两只锐爪，身上却没有一片羽毛，只有骨头和萎缩的血肉裸露在外。 “是骨翼，快散开！” 士兵们的反应都很快，迅速从原地解散，菲欧娜刚跳开的瞬间，骨之巨鸟已经俯冲而下，用那有力的喙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。 烟尘还未散去，就又有骨翼坠落下来，它们任由自己的身体坠落，尖喙向下如同长枪一般破风而来，作为死物，就是可以发动这样疯狂的攻击。地面上的部队阵型被瞬间打散，有些不幸者已经被碾成肉泥。 降落下来的怪物们歪着头，它们没有眼球，用那双漆黑的空洞俯视着地面上的林妖，士兵们将其包围起来，也不敢肆意攻击，两者就这样僵持不动。 “明明是鸟，却与森林为敌，真令人可惜。” 熟悉的声音从天上传来，不知何时，瑟莲娜已经站在了空中。 她口中念念有词，用林妖的古语唤起魔法，数根巨大的根须破土而出，来势汹汹，径直向那些骨翼缠去。 距离最近的骨翼来不及腾空飞起，被牢牢缠住，在树根的疯狂生长和挤压之下，骨头已经扭曲变形，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。 “快发起进攻，不能让它们挣脱！” 菲奥娜指挥着众人，林妖们挥舞长枪长剑，向着已经有裂痕的脆弱之处砍去，让那些被束缚的个体崩断成散落一地的碎骨。 躲过树根突袭的骨翼们注意到了要优先解决的目标，在同一时刻向瑟莲娜抓去，菲欧娜反应极快，折身跃起，一记朝着天空的横扫击退了两只，但仍有一只没有停下，巨大沉重的翅膀用力砸下，正在吟唱的瑟莲娜没有躲闪，被狠狠地击落到地上，尘土四溅。 “瑟莲娜大人！” 林妖们传来惊慌的呼喊，瑟莲娜的身体不可能抗住如此力量，倒在血泊之中，但由她驱使的树根仍然在猛烈地抽打着进攻而来的亡灵，林妖们仍然处在迷茫之中，只有菲欧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，始终保持着冷静。 “不要分心，盯紧眼前的敌人！” 菲欧娜没有任何迟疑，对着剩下的那只骨翼用长枪当头劈下，将它砸向了树根之间，被碾碎成了一根根断骨。 她的这一举动犹如惊雷打醒了犹豫的士兵们，立刻重新振作起来，冲向了其他亡灵。 “菲欧娜，看来你也有所成长了呢。” 空灵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到她耳边，她只是露出微笑。 “是瑟莲娜大人教导有方而已。” 树根化作骨，泥土化为血肉，青草和枝叶化成毛发，一起构建出了人的样貌，瑟莲娜一只手搭上菲欧娜的背，剩下的部分身体已经在瞬间完成了重生。 她就是结界，结界就是这山林与草木，亦是世界之树的根须所达之处，她受到的致命伤，对于这自然来说，不过是微乎其微。 只要在结界之内，她就是永生，将自己与宏伟巨树相连，这就是林妖自古而来研究的至高之术，也是大祭司的使命。   “看来只剩下这些骨翼跨过了结界，这一次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伤亡。” 士兵在瑟莲娜的魔法下轻松战胜了亡灵的最后进攻，剩下的林妖正在处理战后的一片狼藉，将那些巨鸟的骨头作净化处理。 “菲欧娜，对此你怎么看？” 瑟莲娜再次出现在她的背后，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憔悴。 这一战对她的消耗巨大，哪怕结界宏伟的生命力能补充她的体力，但精神上的摧残才是最为严重的，外面的结界每一次受到破坏，都与她的感受丝丝相连，在此之上还要忍受多次生死之间的来回，这种痛苦绝非常人能够承受。 “瑟莲娜大人，您不是去休息了吗？” “这比上次好很多了，不用担心我。” 回想起四年之前，西斯为了抵御亡灵焚烧了部分结界，虽然成功歼灭了所有亡灵，但到现在为止那片枯焦的森林还是没有复原，这对瑟莲娜来说不仅仅是领土的损失，她自己的生命力甚至也被削减了，这是不可逆转的损伤。 “比起这个，我更想知道你的看法。” 菲欧娜叹了口气，脸上的担忧丝毫未减。 “虽然我很想说这一次我们有所进步......但是很明显，亡灵的数量仅仅是上一次的十分之一，与西斯大人的预测完全不匹配，我想人类那边恐怕是凶多吉少......” 她抬头望向天空，黑月还没有落下，只要亡灵不退，无论过去多少时日，阳光也不会到来。 “没事的，人类会有自己的办法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，菲欧娜。” 瑟莲娜始终保持的微笑，从前就让她十分安心。 “嗯。”